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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格利亞天然]餘芳(下)

(上)

在恍惚之間,大野彷彿聽見了相葉的聲音。

 

奇怪?那傢伙應該不會出現才對。

也許是太想念他了,都出現幻覺了。

 

順著本能,他抱緊了眼前這個給予他快感的存在。

他知道醒來之後一切都回不去了。

但是身體本能一昧地貪求當下的歡愉,他閉上眼睛。

 

希望,這個抱著他的人,是個會在意他的對象。

 

睜開眼睛的時候,大野覺得自己睡了又長又安穩的一覺。

他躺在一個柔軟舒適的床鋪中,跟天花板一樣,純白沒有裝飾,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他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是警署常用的牌子。

身上已經換了一套乾乾淨淨的衣衫,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令自己意外的是,身上完全沒有別人的味道。

 

他大大地深了個懶腰,躺回被窩之中,緊繃的身體頓時舒展開來,他依然是完完整整的自己。

 

 

沒有被標記。

 

在慶幸的同時,自己的房門被打開了,門後竄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孔,可愛的臉龐上露出古靈精怪的笑容。

是鑑識科的二宮,他帶著一小束白花走進病房。

「嘿!歐吉さん,還好嗎?」

「啊…Nino…」他看著二宮進入病房,把花束插進床邊的花瓶裡。

「你睡了好幾天,睡飽了嗎?」

「很飽。」

二宮整理了一下小白花,順手捏了大野的臉一下:「你這傢伙在這邊賴床的時候,納稅人可是要付你薪水的。」

「嘿!我差點因公殉職。」大野揉了揉自己被二宮捏腫的臉,忍不住抗議。

二宮意味深長地看著大野,沒有繼續糗他。

「我本來以為…」

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這句話本來都要說出口了,但大野又臨時把話吞回去:「反正沒事真的太好了。」他對二宮露出一個皺起鼻子的笑容,但二宮沒有恢復笑嘻嘻地表情。

 

他們沉默了一陣子,二宮才開口:「是相葉特別去找你的。」他用認真的表情說了。

 

突然回想到那旖旎的夢境,大野的臉忍不住發燙。

該不會那不是夢,而是實際發生的情況?

「你該找時間謝謝他。」

二宮凝重的視線讓大野覺得事情沒那麼單純。

自己那天大概跟著情慾向相葉尋求幫助,而相葉似乎幫忙解決了他的問題。

 

大野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個晚輩了。

 

 

休息了幾天,大野重新穿回警察制服,署裡的同仁都歡迎他的回歸。

案子還沒結束,但警察的突然出現,還是打亂了人口販子的行程,最近OMEGA被綁架的的案子減少了許多。

但一個星期後,松本告訴大野,署裡又接到餘黨還在進行OMEGA拍賣的情報。

 

來自其他警員提供的線報,從事人口販賣的集團,似乎是由都內的幾個不法派系聯合組成,據悉他們每天都會有一份「商品」的說明書,上面會詳細記錄今日的受害者姓名、特徵、喜好跟出沒地點。

雖然不是每個不法派系都願意將這樣的案件,但因人口販賣上是個淨賺的無本生意,有些組織還是願意違背良心從事這樣的交易。

而拿到商品說明的組織高層只要吩咐手下的小弟們照著說明書給的建議,就能在建議的時間點把身為當日商品的OMEGA弄到手。

聽說商品書名書都是來自同一個源頭。

然而目前大概除了幾位黑道老大外,還沒有人知道每天提供說明書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在茶水間,大野端著紙杯與告訴他消息的松本閒聊。

「他們還不死心啊?」

「沒辦法,誰叫我們派出的臥底是個OMEGA,還差點被他們當成商品賣了。」

「真是對不起嘿。」

「這不是大野さん的問題啦,不過說真的,連我都不知道原來大野さん不是BETA,感覺OMEGA的氣味一點都不明顯。」松本一邊說還一邊靠近大野的脖子,輕輕聞了一下。

應該沒有味道吧?大野忍不住告訴松本:「有種東西很好用,叫抑制劑。」

「我又用不著。」松本笑著回答他。

此時在茶水間閒聊的兩人,聽見一課的辦公室裡傳出相葉的聲音:「是、是!我知道了,我馬上去處理!」

大野跟松本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最近跟相葉くん說過話了嗎?」那天去支援的松本一定看到自己當時狼狽的樣子,而他一定也知道自己跟相葉之間的關係。

「可是、我不…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大野咬著水杯的邊緣,直視著地板,松本也很識相的換了別的話題:「想親自抓到那個組織的首腦嗎?」

「當然想啊。」

「那我會將你的意願轉告給櫻井課長的。」要努力抓到那些傢伙啊!松本笑著說。

 

相葉的聲音慢慢從一課的辦公室消失了,他大概去了別的部門,即便大野想不起來當晚的情況,他還是一昧的逃避跟相葉見面。

明明相葉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相葉,自己說不定已經被不知名的人士標記了。

 

感謝歸感謝,但相葉已經看過自己被信息素控制而失態的自己,每次想到這件事,大野就無法好好地面對相葉。

 

才平靜不到一個星期,都內又傳出OMEGA被綁架的事件,現在OMEGA人人自危,因案情尚處於膠著,櫻井把曾有臥底經驗的大野叫進他的辦公室。

櫻井詢問了大野的意見,是否需要讓別人接手外派的任務,大野搖搖頭,表示自己想繼續處理這個案子:「畢竟我跟那些人照過面,在搜證上絕對是我比較有利。」

櫻井一臉擔心地說:「可是依大野警官的體質,這對你絕對有風險。」

「嗯、就因為我自己是OMEGA,所以我更要破這個案子。」

櫻井皺起眉頭,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我可以理解大野警官你的心情,但這樣是不是不太安全?」

「我可是體能可以媲美ALPHA的OMEGA,而且我還有非常值得信賴的夥伴們。」他比了櫻井一下,櫻井會意地一笑,但是他的眼神還是充滿著擔憂。

之後櫻井拿出一個檔案夾,在公文上簽了一些字,把案件檔案交給大野的時候依然表情凝重,他詢問大野是否需要更換搭擋。

「相葉くん也有跟當事人接觸的經驗,而且他是個可以完全讓人放心的後輩。」大野這樣告訴櫻井。

櫻井語重心長的告訴他,這次的臥底任務交給其他警員,而他們倆位會支援其他臥底的警察。

 

臥底們在不法組織中埋伏了幾天,他們接到了拍賣會最近停止的消息,然而綁架案卻沒有因此減少。

警署決定在今晚闖入從事綁架的黑道組織中,直接將事主逮捕。

 

穿著私服的大野在約定的餐館看見了那個高挑精瘦的身影,那個人一發現大野,便對大野招手示意。

「嗨!」相葉對他露出一個閃亮的笑容。

「嗨、又要一起搭檔了。」大野不好意思直視相葉的眼睛,而相葉也有意無意地把眼神移開,他問:「還記得酒吧裡那些名單吧?」

「嗯……」

「那……我們走吧。」

叫了一台計程車,他們在計程車上分別坐走右兩側,兩人都安安靜靜地盯著旁邊的街景,氣氛意外的尷尬,大野無意瞟向照後鏡,看見司機正皺著眉,偷偷用照後鏡觀察他們。大概在猜測兩個BETA間的關係。

 

倆人在酒吧所在的街區下車,大批穿著便衣的警員埋伏在黑道老大所藏匿的酒吧裡裡外外,混入便衣中的兩人暗自觀察著進入酒吧的客人,那些人也許只是普通的酒客,但也許每一位都跟綁架案脫離不了干係。

 

酒吧的安全檢查變嚴格了,凶神惡煞的保安們除了核對身分外,他們這次還要求每位賓客不許攜帶任何金屬製品入內。

上次相葉是趁亂從拍賣會的人潮中離開,他的面貌並沒有被記下來,弄到識別證的相葉一個人先進去與裡頭的兩位臥底會合,而大野跟另外幾位警員在外面埋伏。

 

當大野接到酒吧內傳來的支援請求,在外埋伏的他們馬上亮出警徽與配槍,在幾位彪形大漢的怒視之下,踏入樂聲震耳欲聾的酒吧。

舞池裡的形形色色的男女,全因他們手上的槍枝而讓出一條路,他們一副玩樂到一半被警察攪局的表情,完全不把正在發生的OMEGA綁架案當一回事。

在人群的注視下,一群警察浩浩蕩蕩地闖入黑道老大所在的包廂,原本在老大身邊談笑風生的幾位臥底也馬上站了起來。

那位老大一臉驚訝的看著破門而入的大野:「你是那天那個條子!」

「我們現在要以使用暴力手段、誘拐、欺騙、剝奪基本人權及人口販賣的名義將你逮捕。」

「你有保持緘默的權利。」身旁端著配槍的員警冷冷地告知黑道老大。

「聽著,也許我之前有份,但現在不干我的事了。」

「不,你之前從事人口交易的行為已經涉法了。」相葉上前,接過其他警員的給他的手銬,銬住黑道老大的雙手。

「我已經退出了,」黑道老大吼道:「那傢伙已經瘋了,我拒絕再度跟他合作。」

「什麼意思?」

「你們自己看吧,這是今天的目標。」

黑道老大示意小弟把一本小冊子丟在桌上,封面寫了一個眾人皆知的女性名字,在場的所有警員都大吃一驚。

 

那個名字是總理的OMEGA獨生女。

 

 

總理的獨生女雖然是個OMEGA,但總是很有自己的主見,時常出現在各種公眾場合,參與各種演講,鼓吹個性徵間的平等地位。

不管是優雅的行為與談吐、衣著的獨到品味,總理女兒總是可以帶領一股潮流,每次公開出席的穿搭方式總是會被各種性徵的女性爭相模仿,她是新一代OMEGA的代表。

因為她獨立自主的個性,隨扈數量也比其他官員來得少,再加上公開的行程,要綁架總理女兒似乎不是難事。

 

為什麼要綁架這麼重要的OMEGA?大野完全沒有頭緒。而說自己不願意配合的黑道老大也沒有告知他們原由。

但是目前還沒傳出關於總理女兒的消息,在場的警員把黑道老大跟幾位幹部上銬押上警車,在送往警署的途中,警用頻道被緊急消息插播:「總理的女兒在議事堂前遭到挾持!請附近的警員前來支援!」

議事堂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遠,然而大野覺得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將黑道老大送回署內,總理女兒被挾持,這麼重要的事情一定有其他警員會前來處理。

 

「大ちゃん,我們過去吧!」

「欸?」

「那傢伙,你必須親手逮捕他才行。」相葉要求開車的警員停車,他自個打開車門,拉著大野的手臂離開警車,相葉跑在前面,把逮捕犯人放在首要的位置。

他們很快地就到了議事堂前,歹徒的所在位置非常容易尋找,那兒圍了一大圈的記者。

 

扛著攝影機的記者讓這兩個拎著警徽、跑得氣喘吁吁的警察穿過,嫌犯正用一把利刃抵在總理女兒的脖子上,他的旁邊早就圍了幾位早已到達的警員。

但礙於兇嫌挾持著人質,所有人都不敢經舉妄動。

聽那位黑道老大說他們都不打算參與了,那眼前這位肯定就是兇嫌。

主謀留著灰白夾雜的小鬍子,這人意外的矮小,外表斯斯文文的,怎麼看都不會是綁架犯,他今天孤身一人也要綁架總理女兒的行為一定有他的緣由吧?

 

「你們別過來,不然我就跟總理的女兒同歸於盡。」

「你會因為你的舉動而後悔的。」相葉亮出配槍靠近主謀與總理女兒,看到相葉的逼近,留著小鬍子的主謀把刀在抵在總理女兒的脖子上。

他環視包圍他的警員跟記者,當他一看到大野就露出一副輕蔑的笑容:「你就是上次那個OMEGA警察吧?那天的經驗還愉快嗎?」

「嗯……」

「你還可以出現在這裡,一定什麼事都沒有吧?我女兒啊,可沒有你那麼幸運。」小鬍子呼了一口氣,用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了:「你們都不知道吧?我曾經有個寶貝女兒,她非常的完美,唯一的缺點就是她是個OMEGA,」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越說越激動:「我本來也不覺得先天的差異能造成什麼樣的差別,但你們知道嗎?她有天出門之後是遍體鱗傷的回來,幾天後她就自殺了…」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與憤怒:「你們都不懂天生身為OMEGA的痛苦。」

 

「身為OMEGA的痛苦就是有你這種人的存在,混蛋。」相葉忍不住大吼:「明明你也懂身為OMEGA會遇上的問題,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為什麼只有我女兒遇上這種事?其他的OMEGA為什麼可以生活幸福美滿,沒有人提醒,他們都要忘記自己是OMEGA了……」主謀發出深沉的怒吼:「我是在提醒他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

他眼神狂亂的揮舞利刃的神態,讓周圍的人又退後了幾步。

此時總理女兒突然架了主謀一個拐子,小鬍子痛到腰都直不起來了,同時總理女兒又給了小鬍子一個完美的過肩摔。

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相葉蹲下來,取下躺在地上的主謀手中的刀子,他用眼神示意大野將這個傢伙上銬。

幫主謀上手銬的同時,總理的女兒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著,義正嚴詞地說:「你女兒的事我非常難過,但你的行為只會產生更多的悲劇。」總理女兒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恐懼:「你的女兒還在人世的話一定不樂見吧?」

「你懂什麼?」被押上警車的時候,小鬍子還對著其他人齜牙咧嘴。

 

看著被記者包圍的總理女兒跟隨扈,幾位警察從人群中淡出。

「總算解決了。」大野鬆了一口氣。

「應該可以好好睡一覺了。」相葉邊說邊伸展筋骨:「大ちゃん也不用再擔心了,真是太好了。」

「那天…謝謝你…」大野小小聲地說了。

「換作是前輩也一定會這樣對我的。」相葉笑著回答,他爽朗的笑容配上身上淡淡的綠茶香氣,讓大野的耳朵跟脖子都染上了一層粉紅。

明明那傢伙就只是個BETA,卻那麼的帥氣。

 

大野不敢肯定,如果自己跟相葉立場交換,他是不是能跟相葉一樣保持紳士風度,還是方任對方不管地讓其他人來收拾殘局。

但是他很感謝這位後輩。

 

「一起去喝一杯?我請客。」

「好啊!」相葉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幾杯黃湯下肚,那天他們在酒精的催化下,跟對方告白了。

 

 

 

兩人交往的消息在署裡不脛而走,他們的共同好友們總是愛調侃他們。

在案件結束後的兩個月,大野因為搬家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而答應幫忙搬家的相葉也向警署提出要請一天的假的要求,在櫻井審核假卡的時候,二宮在一旁打趣地說了:「你們要一起去產檢嗎?」

正在蓋核准章的櫻井馬上把嘴裡的咖啡噴在假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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